日,她那成熟稳重的夫君,竟还像个孩子似的与“自己”争论起这些事来。

所谓不成文,便是防君子,不防小人。

只可惜沈兰蘅重获新生并未有多久,不敢当小人,只能暂且装一装君子。

兴许是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,一来二去,终于叫旁人发现了端倪。

第一个发现沈兰蘅“回来”的是小六子。

小六儿心细如发,与沈兰蘅感情甚笃,又知晓他与沈顷的事,发觉沈兰蘅回来并不算一件难事。

沈兰蘅回府没多久,这主仆二人便重新相认。郦酥衣还记得那个下午,少年于庭院里怔忡了良久,久到扬起的风尘吹迷了他的眼,终于,他低低一声“将军”,眼泪珠子就这般“啪嗒嗒”地落下来。

沈兰蘅也没料到,这孩子仍在记着自己。

他甚至从未想过,这世上当真会有人惦念着他、记挂着他。

少年情谊,最是真挚而动人。

小六儿擦了擦热泪,于沈兰蘅身侧兢兢业业地服侍了两天。

到了第三日。

他忽然开始跟在郦酥衣身后,鬼鬼祟祟。

平日沈顷上衙,两个孩子又要去学堂,偌大的定国公府便剩下了郦酥衣一人。虽是一人在家,但她也不曾闲着,时而去后院浇浇花、时而去母亲那里串串门,或是上街去集市采买采买东西。

若是实在不愿动弹了,她便让玉霜与素桃在屋里头陪着,看书画画绣香囊。

小六儿端着热茶走进来时,郦酥衣正倚在软椅上,认真绣着一只香囊。

水青色的底,玉手与银丝缠绕着,嫩绿的春意便在香囊上铺展开来。

她喜欢花,也喜欢在香囊上绣花。

嫩的叶与草,娇的花与蕊。针线穿梭,跃然于其上。

那少年走进来,将热茶放至案几上。

郦酥衣绣得认真,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身影,并未抬起头。

片刻,耳边落下带着试探性的一句:“夫人。”

他的声音清脆,带着几分纯澈,与府邸里那些男侍大不相同。

香风盈盈,屋内的暖盆燃着,熏得她有些困乏。虽是此,心中惦念着要将这香囊收了尾,郦酥衣手上仍未停,只轻轻地应了声:“有何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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